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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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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當日晚上, 江襲黛到底是沒有吃成酒釀圓子。

不過也沒那麽遺憾,畢竟給她投餵酒釀圓子的人還在身旁。

江襲黛心情甚是不錯,今日實在有些多事,一整天整個人連扯著燕徽柔跌宕起伏的。

如一團亂麻似的, 理來理去, 最後居然給理清楚了點。

既然不打算殺掉燕徽柔, 何況燕徽柔也對她發了那樣的誓, 江襲黛心中思忖著,那還是要對這個小丫頭好一些。

她起了身,覺得一時事了,便有些困倦。

何況下完一場雨後, 天色微微明朗, 又很快隨著日暮昏暗下來。

殺生門外面的人聲也靜了下來, 大家收拾著各回各屋,度過漫漫長夜。

而燕徽柔才想著告退回明月軒時, 江門主卻叫住了她。

“慢著。你走什麽?”

在聽到江襲黛緊隨而至的吩咐後, 燕徽柔不由得楞在原地。

她甚至不確定地反問了一聲:“門主……您剛才說什麽, 讓我……陪您……”

“睡覺。”

江襲黛接上她的話,她瞟了燕徽柔一眼:“你這般表情作甚,本座既不會對你痛下殺手, 倒也不至於對你上下其手——好女色是不假,但是絕不喜歡人都沒長開的小丫頭片子。”

只是這夜間寂寂,四周昏暗, 江襲黛不想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瓊華殿裏。

月光只能照上瓊華殿的朱閣,卻照不暖她的被衾。

燕徽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, 江襲黛指的並不是活色生香的那個“睡。”

到底是她想岔了……怎麽會這麽想?

燕徽柔微不可聞地揪了一下腿側垂著的單薄睡裙,隨後又松開。

她低頭默默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, 也許是瘦了點,體型較為纖薄,但還是不至於連人都沒長開。

薄如蟬翼的空蕩讓她相當不適應,也許正因為這種隨時要走光的不安感,才會想到這裏來。

畢竟這睡裙是江門主她老人家的,雖然未曾穿過,但若不是今天情況特殊,也不應該穿到燕徽柔身上。

燕徽柔有些難以言喻地看著江襲黛。

那個女人偏生是愛薄的。

如今江襲黛褪了外衫,只剩下裏頭一件絳紅色的裏衣。

她推開燕徽柔,起了身,撥開床兩側垂著的帷幕,屈起一條腿跪上床去。

她順便回眸,淺打了個呵欠。

“過來,你在磨蹭什麽。”

燕徽柔平穩了一下心態,調理了過來,佯裝自己什麽也沒看見。她把衣裙垂下來,往下順了順,而後才朝江襲黛走過去。

瓊華殿這間臥房很大,相對而言床也很大,兩人躺在一起倒是不局促。

燕徽柔在她身邊躺下來時,漸漸習慣了,又想起那天晚上因為安慰江襲黛而抱她的舉動。

她的心慢慢靜下來,翻了個身,側臉壓在榻上:“江門主。”

“怎麽了?”女人慵懶應了她一聲,沒有側身。她躺在能聞到燕徽柔身上味道的距離,浴池裏泡著的花瓣讓她原本的味道混雜了些許。這點倒是不好。

江襲黛闔著眼睛想,下次一定拿清水涮這個小丫頭。

“也沒怎什麽。”

勾起的一簾垂了下來,合攏了外界最後一絲月光。

燕徽柔的聲音有些疏松的笑意,她淺聲道:“只是在想,來去一回,我好像離您近了一點。您對我的態度變化很大,略有點沒轉換過來罷了。”

從前碰都不肯讓她多碰的人,卻一下子召喚她來暖床了。

黑暗之中,她聽見江襲黛的衣料摩擦片刻,又感覺自己身側床榻下陷,她似乎扭過腰肢,往這邊睡了一點兒。

“很奇怪嗎。”

那女人放松時,聲音婉轉又嬌媚,聽得燕徽柔不免屏住了呼吸。

“只是聽你誓言那般好聽,姑且信你一回罷了。”

“何況,另一說麽……”最後那聲音便有些朦朧:“你既是直的,不是‘t’,也並非‘1’,暖床而已,本座想著……還是很放心的。誰不想休息得好一點。”

有燕徽柔在身旁,她確實安心一些,那天晚上也是如此。

有幾個難眠的夜裏也會想到少女身上溫軟的觸感,但是忍住了沒有讓她過來。

先前總是別扭著把燕徽柔推向外面,只因著一直因為“系統”之言心有芥蒂。

如今試過一回,誤打誤撞地發現自己狠不了這個心——江襲黛漸漸決定卸下心防,她便順理成章地把燕徽柔扒進了“自己”的一邊,親近起來。

江襲黛對自己人一向都很好。

“……”

只是燕徽柔沒聽清她的發音,兀自疑惑了一會兒。

什麽東西。

而正當她想要再問一問時,江襲黛卻又打了個極輕的呵欠。

江門主累了。畢竟自己是個無用的,那麽大只的妖孽,到底還是被江襲黛扇了過去——

燕徽柔心中如此想,便體貼地沒有再開口,手貼在耳側,安靜地閉上了眼睛。

*

一夜無夢。

臨近清晨,燕徽柔睡得昏沈時,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自個臉上戳弄。

她半夢半醒地撐開眼皮,卻一下子僵在原地。

那個女人托著腮邊,正側著玩弄她的頭發,瞧起來很是無所事事的樣子。看見她好不容易睜開眼睛,便彎眸笑了笑:“醒了?真能睡。”

燕徽柔勉強動了動手,胳膊上被柔軟的物什壓住了,她小聲地吸了一口氣,沒有吐出來。

她想很可能江襲黛自己沒有註意到,這樣側撐著衣領口會散開,一條白嫩的縫隙就這樣正好懟到她的視線。

一夜過去,門主大人已經這樣了嗎?

燕徽柔臉頰上生了一層薄紅,她不知道這種情況要不要開口提醒,又擔憂門主尷尬,便輕咳一聲:“……早安,門主。”

“你又在臉紅個什麽勁兒。”

這年輕丫頭還挺可愛的,一旦臉紅,像是剛上了層薄粉釉的白瓷。但是瓷器太硬,卻也不那麽妥當,沒有人的肌膚那樣鮮活的生命力。

江襲黛屈起食指,蹭了一下她的臉蛋,只覺得柔嫩如水豆腐,觸感十分讓人喜歡。

燕徽柔連忙握住了江襲黛的手腕,“門主,您今早有什麽安排嗎?”

江襲黛的目光落在兩個人交握的手上,她抽開自個的手,坐起了身子,而後漫不經心地攏了一下衣領。

她正在認真思考,沒註意到燕徽柔微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。

“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安排。”

江襲黛看了眼外邊的天色。淡藍的天空,偶有一兩片清淡的雲翳,瞧起來也不算很熱,便隨口道:“嗯……去教你練劍好了。”

燕徽柔也坐起身,腦中零星地飄過方才一兩個畫面,讓她略有些心不在焉。

奇怪的是,她也不是沒有看過江襲黛沐浴。但是那時候瞧著她,卻關註她背後的疤去了,擔心的情緒更多一些,不如現在這樣半遮半掩讓人印象深刻。

燕徽柔跪坐在床上,拿手腕貼了一下自己的側臉,企圖將那裏的滾燙涼上一涼:“……門主不是說這幾日給我放假嗎,還讓我莫來擾您。怎的如今又變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江襲黛回眸瞥了一眼她,只是想起自己好像確乎講過這話,一時也不好出爾反爾。

“罷了。”她蹙了眉,沒走幾步又索性躺回了床榻上,神情倦懶地擁著被褥,喟嘆一聲,擡起眼睫毛瞧著燕徽柔:“那你想做甚?”

燕徽柔不動聲色地想,由此見得,門主大人每天閑暇得倒還挺過分。

“昨日才新得了一本功法。”燕徽柔並沒有弄懂雙修功法與普通功法的區別,她隨口提道,“門主不想多看看嗎。”

江襲黛雙眸微睜,又借著股幽幽的勁兒盯了燕徽柔片刻,眉梢皺得更深:“……不要。”

“那我得回一趟明月軒了。”燕徽柔瞧她躺得可愛,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她的發梢,但是伸出手卻才意識到:對於清醒著的江門主而言,這個動作似乎有點太冒犯了。

她只能遺憾地放下手來,解釋道:“那裏還有四只小動物,我昨夜未歸,也不知道碧落餵肉了沒有。”

江襲黛垂下眼睫,未置可否。

真是出息了。為了幾只隨處可見的小獸,反把殺生門門主冷落在一旁。

“你去——”她前兩個字端起來,咬得稍微重一些。後面幾個字宛若甩開衣袖一樣輕,仿佛渾然不在意似的:“去就好了。與本座有什麽關系。”

“怕門主一個人待著無趣,我自然是要交代一下的。”燕徽柔走時靠在門上,沖她笑了笑:“很快回來。”

那笑容亮了一瞬,門開門合,又關上了。

江襲黛沒有動彈。

她心想,倒也沒有那麽無趣。

只是她的瓊華殿實在太大了,顯得安靜,寂寞一點也是正常。

燕徽柔這一去,倒是磨磨蹭蹭了許久。

江襲黛在花瓣浴池裏待了一會兒,泡得身酥骨爛地起來,又果真開始覺得無趣了。

於是她披上衣裳,剛欲出門,便瞧見一名綠衣少女從瓊華殿急匆匆地經過。

“你這般行色匆匆幹什麽。”

碧落扭頭,才看到江襲黛。她嚇得往後一跳,縮回了半只腳,又顧及體面地踏了回來:“門主好。”

“燕徽柔呢。”

不是說一會兒過來麽,眼見得日上中午卻還沒個影子。

江襲黛心想,那個小丫頭為了放假實在是懈怠,早知道如此便應該將她提到瀑布下面去練劍的。

碧落道:“啊……燕姑娘,燕姑娘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。”

“她怎麽了。”

門主秀眉微皺,瞧起來不甚滿意。

碧落眼巴巴觀望了一下她的臉色,如實稟報道:“賞善病了。燕姑娘打算帶賞善去山下看病。”

“賞善?”

江襲黛未曾聽聞殺生門裏有這樣一個人。

也許是聞弦音新招進來的,她很少去記名兒,倒也沒有多怪。

“人緣倒是不錯。”江襲黛淡淡道。

碧落嗯了一聲,又“啊”了一聲,突然意識到了什麽,抱歉地拍了一下自個的嘴:“門主,賞善是狗名!不好意思弟子和燕姑娘叫慣了……剩下三只分別叫罰惡,陰律,還有察查。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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